【杰佣】缄默（5）
“天哪，奈布，你受伤了！”艾玛捂着嘴有些慌张地叫喊道：“你流了好多血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”
“街上有人滋事，上去见义勇为来着。”奈布露出一个笑安慰艾玛，艾玛的神情就仿佛那伤口是在自己身上一般，眉毛扭成一团，翻开柜子拿出医药箱为奈布包扎。
仅仅是来了几天，奈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。那颗曾在炮火轰天的扫射下跳动着的冰冷的心，第一次体会到被一个毫不熟络的人所照顾。
如果艾米丽是生命中注定的天使，艾玛便是萍水相逢中最暖的微笑。
奈布的手不由得握紧，他意识到自己现在的任务把他推倒了一个多么危险的地步，今晚，他将走出自己的第一步棋，他会陷入长时间的恐怖纷争中，随时随地可能丧失性命。
他还不知道这位开膛手先生有没有先拿他身边的人试刀的癖好，但不管怎样，自己住在这里，对所有人都没有好处。
看来得想办法搬出去……
奈布知道这是组织安排的地方，说不定传递信息都会在这附近进行，但……
“奈布，很疼吗？”察觉到奈布肌肉紧绷的样子，艾玛以为是不小心碰触伤口而造成的，手上的动作便停了下来。
“抱歉……我不会为人包扎。”艾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：“所以你忍着点疼……我……”
“诶？这位是你的新房客吗？里奥。”
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，奈布扭头，那个声音在熟悉不过了，那个吵着他无法让他入眠的家伙！
“啊，你好，是裘克先生？”奈布阴着脸努力挤出一丝笑，要不是怕在这里失了礼节，他早就一把冲上去了。
不能莽撞。
他这样警告自己，为了将自己打造成一个记者的样子，长官特意让他先到报社去待了一段时间，他可不希望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就这样白费了。
奈布知道裘克不是一个好惹的主，尽管他不是打不过他，但让一个记者身份的他去打架，输了自己吃亏，赢了怕是要惹上不少事情。
想到这里，奈布抿了抿嘴唇，最终也只回应了一个微笑便不再看他。
“我说……你这是受伤了吗？”裘克迈了几步就走到奈布面前，一把拽住我的胳膊，伤口瞬间撕裂的疼痛刺激着奈布倒吸一口冷气，胳膊不由得抽搐了一下，想拽回来却挣脱不开。
该死，这人力气太大了。
奈布只能放弃，忍着伤口的疼痛，狠狠地瞪了裘克一眼。
裘克也不知看没看到，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伤口，又道：“唉，你还是去医院吧，我记得上次艾玛包扎连绷带都扎不紧……”
说着，裘克撇了一眼脸微微涨红的艾玛，被揭了老底艾玛有些生气，她狠狠拽了下裘克的衣角，说道：“喂裘克先生，说话注意点，我会那个样子吗？”
“是，我的艾玛大小姐。”裘克露出一个笑脸，并不是因为艾玛拽他的衣角，而是自己身后有一道来自某位老父亲冷冽的目光让自己有些发毛，吃过苦头的裘克立马转变了态度，干脆俯身说道：“我推荐你去个医院吧，那的医生我认识，一看你小子就是好斗分子，三天两头打架，找他正合适。”他嘴里嘟囔着名字，似乎正在思索：“哦，杰克，对，就是叫杰克。可怜的家伙，他没有姓氏，连家人都没有，名字还这么普遍，但医术绝对首屈一指，你找医生是不在意地位或者家庭的对吧？”
奈布嘴角抽了抽，显然表情已经有所凝固。杰克？那是个杰克吗？或许正如他所说，这个名字太普遍了，自己今天遇到的那个杰克，看起来文质彬彬，衣着得体，家庭也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，真希望那只是个巧合。
奈布并不想再见到那个怪异的人，随随便便就在大街上交朋友，如果他不是因为某种目的，就是精神上有问题。
奈布宁愿相信后者。
“嘿，小子，我问你的话呢？你不会是怕打针吧？不过这种皮外伤也不需要打针。”
“怎么可能。”奈布愣了两秒，转而谢绝掉裘克的推荐：“这点小伤，不处理也会好，我有点累了，就先不奉陪了。”他摆摆手，起身走上阁楼。
厚重的木门吱嘎吱嘎的关上，隐约能听到一点细细碎碎的声音，但那比早上真是好太多了。
奈布本来就有些困意，倒在床上，合上眼进入梦乡。
迷蒙中，奈布仿佛置身于那个熟悉的战场，硝烟和鲜血混杂的刺激性的气味刺激着奈布的嗅觉，丝丝凉意席卷着奈布的每一处皮肤，心脏在不断地，剧烈的跳动。
噗通、噗通。
奈布身上的伤口仿佛撕裂开来，血染红了衣服，他听到身边的战火纷飞，人们痛苦的惨叫。
“奈布，奈布!”
“救命啊!”
错综杂乱的声音，一股脑的涌入奈布的脑袋里。
那些，本该被时间消磨，不堪回首的往事，却再一次被想起。
噗通、噗通。
奈布看到身边垂死挣扎中的人，他俯下身，想将他扶起，一双手穿透了那人的身体。
你救不了他。
你什么都干不了，你是个废物。
“够了!”奈布捂着脑袋，腾地从床上坐起来，汗水顺着脸颊流下。
窗外的月光洒在床上，奈布一半的脸笼罩在月光下，已经晚上了吗？
奈布有些愣神，刚才的噩梦让他脑袋嗡嗡直响，自己已经连续几天无法安稳入眠，那场战争遗留下来的恐惧和挫败感，一直如梦魇般缠绕着他。
我……
双手不由得握紧，梦里的那个声音，仿佛就在耳边，轻声呢喃着，嗤笑着奈布。
奈布擦了擦汗，估摸着大家已经睡下了，起身穿好衣服，一席灰底红边的衣服，火红色耀眼的披风挂在左肩。
冰冷的尖刀将划破沉寂，醒目的火红身影将成为黑夜中最醒目的身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