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杰佣】缄默(6)

  奈布将手凑到嘴边,轻轻呵出热气温暖着指尖,虽然手指有些僵硬,握着弯刀有些使不上力气,但手心处却早已透出细汗。

  鬼知道那位开膛手先生为什么在这么冷的天还要跑到街上到处杀人,当然奈布也不知道那群人为什么也要跑出来。

  熟悉的街道,与白天不同的是,被黑夜所笼罩的街道此时却萧条的很,几家酒吧里透出昏暗的灯光,交错的人影在虚掩着的门缝中交缠着,掩盖着杂乱的声音。

  奈布记得这里曾是一处比较繁华的街道——如果这算得上是特色的话。

  从某种意义上,开膛手带来的恐慌也一定程度上遏制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,至少没有妖娆的女子依靠在门口朝他搔首.弄姿,更不会有人像一块狗皮膏药般贴在奈布身上,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依靠在肩膀上,纤细的手满是浓烈的香水味,嘴上说着柔情蜜意,暗处的手却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。

  奈布亲眼看见有人被这些女子哄的天花乱坠,洋洋得意之时却并未发觉自己的钱财已落入他人之手。

  奈布侧靠在一处阴暗的小巷里,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,有人跟踪的几率并不大,但是,谁能保证不会出现一个失误呢?

  就像上次一样。

  在那台密码机停止了纷乱的声音,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即将迎来全国人民的欢迎,享受荣华富贵,再加官晋爵,甚至有人已经买好了几瓶烈酒打算提前庆祝一番。

  奈布露出一个苦笑,那个梦如此的真实,仿佛过去正在嘲笑着这些自以为是,过于自信的人们。

  门被推开了。

  屋内的嘈杂声一下子放大,回荡在寂静的街道上,尤为显眼。

  一位衣着华丽的女性,一双高跟鞋踩着昏暗的灯光,鞋跟敲打在脏乱的地板上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
  女子穿得很单薄,甚至没有披上一件外衣,寒风中,她的腰侧别着的半瓶香水轻微地晃动着,与手中握着的酒瓶相互碰撞,声音清脆。

  “还真是个可怜人。”

  “可不是,不然怎么会来这喝酒。”

  奈布放低脚步声,凑过去听旁边人的对话。

  “哦,本来希望他们两个能够结婚的,他们本来是这里最令人期待的一对。”

  “可是那个男人不还是就那么一走了之了吗?诶,这年头我要是遇到了薇拉小姐这样的人,我死活都不走……”

  “谁会相中你这个酒鬼?”

  薇拉?

  奈布略微挑了挑眉,听刚才的话,那大概是个贵族家的姑娘,不过显然已经到了结婚的年龄,丈夫却离开了。

  奈布并不八卦,比起这个,他更感兴趣这位小姐为什么要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喝酒,是怕家里人看到吗?

  来的还真不是地方。奈布摇摇头,虽然今天他是来勘察开膛手的活动行踪的,但是等了这么久,连个鬼影都没看见,索性就先暗中观察她吧,兴许那个开膛手路过这里,把她当成攻击对象也说不定。

  奈布起身跟紧,手臂的伤还隐隐作痛,但因为冰冷有些麻木。

  奈布并没有好好处理那些伤口,他认为这并不碍事,一个雇佣兵怎么可能因为一个伤口而倒下呢?

  奈布听到有什么东西倒在地上发出闷响,他以为是薇拉被什么人推倒了,刚要抽出弯刀,借着月光,奈布看到薇拉只是靠在墙壁上,一副颓唐的样子,握着酒瓶往嘴里灌酒,酒水顺着她的嘴唇向下流淌,混杂着眼泪,隐含着说不尽的苦涩。

  一道黑影袭来,酒瓶应声碎裂,混浊的酒水洒在街面上,被一股高大的影子所笼罩。

  黑色的斗篷随着寒风飘扬,露出斗篷下华丽的燕尾服,男子的左手套着一副指刃,银白色的光泽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锋利冰冷,这样一只仿佛死神的手中,轻轻地拈着一朵还未枯萎的玫瑰花——不过是白色的头上的高礼帽挡住了月光,逆光下他脸上不加任何装饰的白色面具,透露着冰冷的气息,令人不禁胆寒。

  开膛手杰克!!

  奈布有那一瞬间似乎停止了思考,他瞪大眼睛就那么看着开膛手举起指刃,似乎下一秒就会撕破女人的胸膛。

  他悬在空中的手顿了顿,随即极速地向下砍去。

  “住手!”奈布反应过来,也不顾身体被冻地僵直,下意识抽出那把弯刀,抵挡住指刃。

  金属与金属的碰撞声,此时此刻尤为刺耳,奈布双手一使劲,顺着指刃的弧度轨迹向上挥动弯刀,声响伴随着刀尖滑到最低处,奈布调整姿势用力一刺,眼看着刀尖碰触到那件礼服,却在半途中被迫停下,手腕处被人握住,虽然隔着一层手套,但奈布却感受到了强大的力量,那是一种,他无法挣脱的力量。

  手腕有些刺痛,奈布握刀的手松了一下,男子趁机一把手将弯刀打到离奈布几米远的地面上。

  糟了。

  奈布脑袋嗡嗡地响着。

  他本来没打算要在今天与开膛手决斗的。

  本来只是勘察开膛手活动的他,并没有最好充足的准备。

  他的额头渗出冷汗,手响腰后伸去——那里还有两支飞镖。

  不知道是风吹得太急还是奈布过于紧张的原因,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,声音愈来愈大,视线有些模糊。

  开膛手大概以为他已经没有武器了,一切的举动都只是垂死挣扎罢了。

  奈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从兜中抽出飞镖,两支飞镖足够精巧,奈布将它们夹在指尖,动作一气呵成,在开膛手的脖子上留下两道明显的痕迹。

  开膛手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一个小插曲,他硬生生挨了这一击,向后打了个趔趄,才稳住脚步。

  “真有趣啊。”他冷森森地笑了笑,声音因为隔着面具,有些模糊,“这位小先生还真是出人意料呢。”

  开膛手瞟了一眼靠坐在一旁的薇拉,她的眼底里有恐惧,但更多的是绝望,毫无光彩的眼睛里积攒了薄薄一层泪。

  算了,就当这次是一个浪漫的黑夜散步吧。

  他这样安慰自己。

  真是可惜了。

  这朵玫瑰,染不上新鲜的血红色了。

  “你到底是谁?”奈布不敢放松警惕,尽管对方的动作已经没有了攻击性,但奈布还是死死地盯着他,不敢有一丝松懈,只是他现在有点力不从心,身体沉的仿佛马上就要倒下,但不是现在。

  他轻微地呼吸着,握着两支飞镖的手因为过于用力而微微颤抖着。

  “今天就到这里吧,这位小先生。”他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感情,微微低头,右手贴在胸口轻声道,“后会有期。”

  他斗篷宛若黑夜,将整个人包裹起来,仿佛是黑夜中游走的精灵,脚步化为黑夜的风,笑声仿佛恶魔的低语,但奈布却无从下手。

  危险暂时离去,奈布紧绷的身子一下子松软下来,他半跪在地上,喘着粗气,手捂着胸口,忍受着由内而外的痛苦。

  不仅仅是皮外伤侵蚀着他,奈布感觉意识已经逐渐模糊,甚至连抬手擦汗的力气都没了。

  飞镖被扔到地面上,但一声沉重的闷响掩盖了清脆的敲击声。

  奈布眼前一黑,陷入了昏迷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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